《爱奇艺大裁员 向BAT时代告别》
简介：爱奇艺裁员和反垄断政策分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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爱奇艺裁员
告别BAT时代
推送：
在百度、阿里、腾讯三个寡头争夺流量的年代，视频市场也是三头竞争：优酷土豆、腾讯视频、爱奇艺。这是因为每个互联网寡头都企图用视频圈地，把用户固化到自己的生态圈。这种典型的垄断行为，长期以来被中国市场视为常态。2021年底，这个游戏终于玩不下去了。
转发推送：BAT时代，似乎已经离我们很远了。
大家好，2021年12月5日星期日，欢迎收看362期睡前消息，请静静介绍新闻。
12月初，多家媒体报道，爱奇艺视频大幅度裁员，比例高达30%到40%，除了VR以外的各条业务线都全面压缩，未过试用期的人员全部裁掉，总监级管理人员和中层业务骨干也有很多失业。作为中国三大长视频网站之一，爱奇艺遇到什么问题了？
爱奇艺亏损已经很多年了，或者说就没有哪个财政年度赚过钱，从成立以来就是融资、烧钱、再融资。在长期亏损的情况下，资金愿意进来，只有两个原因，或者是对爱奇艺未来有信心，或者是认为爱奇艺有赚钱之外的价值。
在2018年上市的时候，爱奇艺的公开招股书透露，2017年营收174亿，亏损37亿，2021年第三季度财报显示，总营收76亿，归母净利润是负17亿，总体的盈亏比例还算稳定。但是， 2017年47%的收入来自于在线广告，而2021年第三季度的76亿收入，广告收入只有16.6亿，整个收入结构已经彻底变了。
上市招股的时候，爱奇艺认为只要改变收入结构，像美国奈飞一样强化会员制度，就能扭亏为盈。这个信心吸引了后续资金投入。
但是四年过去了，会员费已经成为爱奇艺的营收主体，亏损局面还是照旧。而收了会员费，广告就要少做一点。2017年爱奇艺收了82亿广告费，到2020年广告收入只有68亿，同期会员收入从65亿增加到165亿，三年时间增加100亿，成绩其实还不错。但问题是为了吸引会员，爱奇艺的内容成本增加也很快。2019年内容支出有222亿元，当年亏损103亿，是历史最高峰。
全球疫情爆发以来，影视产业大规模停产，作品生产速度下降，优质影视剧越来越稀缺，越来越贵。与其同时选秀类综艺被大量叫停，爱奇艺不得不花更多的钱采购影视作品。今年第三季度爱奇艺花了53亿去买内容，占总支出的57%，前三季度，爱奇艺的亏损分别是12.7亿，14.02亿和17.34亿，资本市场无法容忍看不到尽头的烧钱了，只能逼管理层大幅度裁员。
从这些数据看，2019年爱奇艺已经是亏损且看不到希望的状态，为什么一直拖到今天才裁员？
因为爱奇艺不是一个孤立的企业，它的基本运营逻辑不是避免亏损，而是背后的超级巨头能不能支撑亏损，以及爱奇艺对超级资本集团是否有用。
中国长视频网站过去有三大头部企业，优酷土豆、腾讯、爱奇艺。最近三家的日子都不太好过，主要原因是被短视频行业冲击，用户的时间被切割，而且广告商逐步转向直播带货，减少了对长视频附带广告的投放。结果就是收入增长停滞，技术人员不断被抖音快手挖走。三家长视频网站只能加大内卷竞争力度，相互挖用户，抢广告商。其中爱奇艺背后的大资本规模最小，和爱奇艺之间的绑定也比较弱，所以爱奇艺最先顶不住开始收缩战场。
三大视频网站，腾讯视频当然是腾讯的一部分，优酷土豆是阿里巴巴集团的产业。
这两家视频网站背靠着中国最强大的两个网络巨头，做的其实不是视频生意，而是引流生意。腾讯和优酷的会员，很多不是直接卖掉的，而是和巨头主要产品的会员捆绑销售。比如说腾讯超级会员单价每月20，年费240，而搭配腾讯视频会员包年只需要218，反而比单独购买会员更便宜，阿里巴巴的88会员也是和优酷土豆会员捆绑销售。只要这方面的引流继续有效，大资本根本不在乎每年在长视频上亏损几十亿，无非是一个用户补贴几块钱，还不如春节抢红包代价大，效果却明显更好。
爱奇艺背后也有大资本，百度。前几年的互联网三巨头BAT，百度还排在第一个。但是，爱奇艺和百度的联系还不够紧密。腾讯视频和优酷土豆都是非上市企业，可以直接从背后的大资本拿钱，承受亏损，而爱奇艺必需上市，从股市寻求资金，还多次进行股权融资和债务融资。按市场规律融资，就不能无限制亏下去，爱奇艺要对百度之外的投资人也有个交代，所以在腾讯、优酷还能撑住的时候，爱奇艺首先要裁员了。
当然，百度到现在还拿着爱奇艺52%的股票，这联系其实也不算弱了。但是百度自己的资金都不够用，对爱奇艺的支持也就比不上另外两个资本集团。最近几年，百度一直走信息降级路线，赚低端垃圾广告的钱。本来百度搜索引擎是互联网的主要入口，现在已经逐渐成为垃圾信息代名词了；本来百度贴吧有希望成为中国第一大社区，结果百度收几十万的小钱，就敢把一个关键词贴吧卖给企业或者地方政府。结果就是百度丢掉了高端信息服务的生意，会员的增殖服务不断降低。总的百度用户数量虽然还有不少，其中也包括我，但是几乎没人感受到百度账号的价值。BAT三大巨头的说法逐渐没人提了。
背后的百度账号不值钱，爱奇艺的会员增殖作用也就不值钱，所以百度不能像阿里腾讯那样，承担视频网站的几十亿亏损。最近几年，百度已经开始规划流量经济之后的增长点，全力在AI和汽车方面烧钱，不希望在其他方面分散力量。今年第三季度，百度花了62亿研发费用，同比增长30%，占全年总利润的三分之一。与其同时，爱奇艺的最新会员规模是1.036亿，环比下降2.4%，连引流作用都停滞了，所以百度果断要求砍成本，避免和自己并表的爱奇艺影响财务数据，拖累自己的研发进度。
作为一家上市公司，背后的大资本靠不住，爱奇艺也考虑过换一个靠山。去年6月，有风声说透露腾讯想要收购爱奇艺。今年年初，腾讯控制的阅文集团有一部《赘婿》改变成电视剧上线。结果独播权给了爱奇艺，说明几个大资本之间开始妥协，不想把长视频市场的采购价抬得太高，有合作的意思。
但是，从今年开始，国家反垄断的力度忽然增强，互联网大资本是重点打击对象。无论是大资本纵向收购关联的视频产业，还是视频行业内寡头合并，都涉嫌以收购的方式接近垄断地位，所以腾讯对爱奇艺的收购想法逐渐也淡了。一旦发现自己不能换个大资本当靠山，爱奇艺也只剩下裁员一条路了，先保住企业生存再说。
其实无论是爱奇艺还是优酷、腾讯视频，无论他们合并还是相互竞争，视频网站和背后大集团捆绑会员的做法，都已经涉嫌垄断和不正当竞争了。1998年微软免费在WINDOWS上捆绑自己的网页浏览器，貌似是给用户让利，结果被美国司法部搞了反垄断调查，比尔盖茨花了20世纪的几十亿美元才勉强过关。
现在这些大资本支持视频网站亏损经营，貌似是给观众让利，但国家不会一直容忍，否则早晚会导致文化市场没有活力。以后反垄断执法成为常态化政策，BAT寡头野蛮竞争时代留下来的市场格局必然会被颠覆。不仅爱奇艺，优酷和腾讯视频可能也要和大资本的主体产业分家，直接面对自己的巨额亏损。爱奇艺裁员的经验，估计其他几家视频网站也在悄悄学习。
最近的几期节目，分析贵州小学教育问题的360期引爆了观众的讨论热情，虽然看完视频的观众数量和往期差不多，弹幕、评论数量和其他网站上的讨论，都达到了平时的两三倍，这里我选择一些典型观点，说说我的看法。
有的观众说，两方面的家长，加上我这个做视频评论的人都有自己的立场，唯独没人考虑孩子的立场和利益。
对于这种观点，我得说，儿童对社会缺乏理解，法律上也没有民事权利，根本就无所谓独立儿童立场。在他们成人之前，未成年人的立场和利益，本来就是要被成年人主导的社会代表的，我们争论的只是哪些成年人，以什么方式来代表而已。苏联二战时期，成年人都上战场打仗了，不得不把十几岁的孩子放到流水线上当工人，这当然也是保护孩子的利益，否则输给德国纳粹，连活命的机会都没有。如果脱离成年人的经济社会去谈儿童利益，很容易把现实问题变成空对空的哲学讨论。
有的观众说，我在297期，191期，对“内卷”这个词评价都偏正面，认为内卷可以督促进步，到了360期节目又反内卷，是自相矛盾。这个问题显然是最近几年“内卷”定义不断模糊的结果。
我的确认为，最近几年“内卷”的抱怨越来越多，核心原因是中国社会给年轻人提供了前所未有的公平就业竞争。大多数抱怨内卷的人，在上一个时代，根本就没有资格出来竞争，只能困在既定的层次上过稳定的生活。而内卷本身又的确提高了劳动力素质，各行业的规范都逐渐能落实了，所以就业方面的内卷的确是进步。
但是具体到小学教育问题上，我们给小学生的任务，并不仅仅是用10种花样比较两个算式的大小，还有锻炼身体，调整心理状态，学会和同龄人合作，以及逐步了解成年社会的基本规律。如果公立学校只在语数外几个非常窄的科目上搞过度教育，在小学就大量刷题，忽视了全面发展，这是违规操作刷指标，而不是公平竞争。
小学这种内卷，长期看来不制造技术和财富的增量，反而会带来损失。比如说这一代人长大之后，心理发育不健全会影响经济效率；身体发育不健全，会提高医保成本，都是全社会要买单的。所以小学过度刷题，和就业市场的激烈竞争完全不是一回事，倒是很类似于于前面提到的大资本补贴亏损视频平台，以及少数人炒一二线城市的房子，许涨不许跌。
我们很多期节目都提到，现在高中生近视率超过80%，城市中学生体质不如农村中学生，国家对应试教育和过度踩一脚急刹车非常正确。我反对的是刹车之后没有后续测试，不是反对刹车本身。现在很多人眼里只有飙车超越别人一条路，所以看不得有人说双减政策的好处，看不得有人要求落实国家政策，这实际上是小资产阶级的路径依赖。
还有很多观众觉得我不该站在中间位置，同时批判转学女孩的家长和家委会。我首先提醒大家，世界并不是一维的，同时批判两边，不等于站在中间和稀泥。至于说我为什么同时批判两边，我注意到很多观众对转学女孩家长不满，原因是她影响了集体秩序，破坏了其他人学习的环境。但问题是，在小学阶段，通过买高端学区房的方式雇佣所谓名师，搞高强度的文化课教育，本身就是在破坏全国小学教育，违反国家双减政策，是在更大的范围内破坏集体利益。家委会和很多观众用“集体主义”去批判转学女孩，这让我想起了一个老段子
“事实对自己有利,就强调事实。法律对自己有利,就引用法律。事实、法律对自己都不利,就敲桌子扰乱秩序”
主流中产阶级不能把自己被迫做出的选择说成是全社会的必然。
当然，以睡前消息节目的一贯风格，我支持所有人质疑国家政策，甚至也支持公务员质疑国家政策，我们是人民民主国家，政策公布之后，首先是用来执行的，其次就是用来批判的。但是，批判应该公开进行，而不是悄悄抵制。这个小区的很多家长都是公务员，如果对国家的双减政策不满意，认为执行下来有负面的效果，应该像我一样公开说意见。心里反对但不说，实践中故意破坏，那才是社会的大问题。
接下来我分享几条和往期内容相关的简讯
https://www.guancha.cn/politics/2021_12_02_617033.shtml
这一周，微博上很多观众都@我，让我去看上海市最新的课后服务经费标准。首先是每个学生每年补贴100元，用来支付延长课后服务的电费和设施，然后是每个负责课后服务的老师，一节课提供85元课时费，专款专用，不影响其他方面的工资核算。
这是个很好的开始，但从活动经费来看，目前的课后服务还是课堂活动的延长，主要解决的还是学生就地完成作业的问题，恐怕还不是全面增加体育锻炼和集体活动。希望国家能切实认识到落实“双减”需要做加法的道理。
https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717854173682202825
356期节目，我介绍了贵州和广东省的税务机关和警察联合办公的新闻。11月30日，中国又多了一种执法人员，教育部为校外教育培训监管司的全部人员颁发了行政执法证，专门对付违规的课外培训。对此我的评论还是上面那句话，落实“双减”需要做加法。执法查禁必然只是辅助手段。
https://baijiahao.baidu.com/s?id=1717854173682202825
两年前的第40期节目，我们介绍了围绕阿尔兹海默治疗药物“九期一”的争议。负责开发药物的绿谷公司之前造假劣迹不少，在“九期一”开发过程中，药效数据曲线不合理，治疗思路没有清晰的阐述，在业内争议很大。
12月3日，这款临床上还没有明确证据的药物，被接纳进医保目录，每月的成本大概是1184元。考虑到中国老龄化加速的趋势，我们尝试一下效果未知的药物也未尝不可，但希望国家能尽快利用医保扩大的患者样本，给这款药的实际效果做一个明确结论。
343期节目，我从莆田农村建房导致的杀人案说起，认为无论城乡，房产估值缺乏统一标准，是矛盾的来源。城市现在纷纷给老小区装电梯，不搞量化的估价和补偿，只靠简单的民意测评来决定是否安装，无论装还是不装，都会制造新的矛盾。必须尽早普征房产税来提供城市改造的成本依据。
12月1日起，四川老旧小区加装电梯将实行新政！_业主_住宅_乐山
从12月1日开始，四川住建厅关于旧小区改造的文件开始执行，通过装电梯议案的两个条件是：
由本单元房屋专有部分面积占比2/3以上的业主且人数占比2/3以上的业主参与表决。
参与表决专有部分面积3/4以上的业主且参与表决人数3/4以上的业主同意。
这也许比过去的一致同意原则进步一点，但我还是认为这对低层业主不一定公平，很可能制造新的安全隐患。
12月2日，哈尔滨规定，凡是主动进行核酸检测，证明自己感染新冠病毒的人，奖励一万元。很多观众@我，想起了我75期节目提出的观点，支持政府发奖金，要让感染者自己有动力上报信息。
哈尔滨：对主动进行核酸检测结果为阳性人员，经核实后奖励1万元
这里我提醒一下大家，2020年2月27日，湖北潜江市已经开出了一万元的奖金加码，奖励主动到疾控部门报道的感染人员。
当时很多人说，这可能会促使一部分人主动感染换奖金，反而增加疫情隐患。这种想法也有一定道理，但我们是一个繁荣的国家，就业比较充分，正常人只要愿意工作，一个月几千块收入不成问题，不太可能有人主动放弃一两个月的自由和健康，去换一万元的奖金。就算偶尔有，考虑到国家搜索大多数感染者的难度和成本，国家也还是省钱的。
最近几年，新能源发展的一个标志，就是风电大风车，2019年，法国瑟堡造出了世界上第一支超过100米的风机叶片，当时中国国产主流的叶片还是60米左右。
堪称世界上第一支超过100米的风机叶片出来了！ - 能源网(www.nengyuancn.com)
11月22日，东方电气集团的山东生产基地制造了103米长的风机叶片，中国风力发电机半径也要全面进入百米时代了。
http://www.sasac.gov.cn/n2588025/n2588124/c21883871/content.html
最后一则新闻，大家肯定都知道了，12月3日，昆明经过西双版纳到老挝首都万象的铁路全线开通了。我之前说，中国虽然是世界陆地邻国最多的国家，但是自从1956年中蒙铁路开通，几十年来还没有用新建铁路联通一个邻国。而且除了交通基本断绝的朝鲜之外，中国北方邻国基本都用宽轨铁路，南面的越南用窄轨，这次中老铁路使用标准规矩和中国铁路标准，中国铁路网终于带着自己的技术体系向国外延伸了。期待疫情早点结束，我们可以坐着火车几个小时就到其他国家首都去旅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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http://www.sasac.gov.cn/n2588025/n2588129/c22042509/content.html
好，感谢大家收看，362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，我们周二再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