标题：复旦新校长，生物院士用语言学研究历史
简介：
1介绍复旦大学新校长金力
2 河南农民电网杀野猪事件
3 郑州社区禁止养狗。
封面：
生物院士 复旦校长
用语言学研究历史
推送：新任复旦校长金力是生物学院士，长期担任医学教授，但他以往被媒体关注的论文，却往往属于语言学乃至历史学领域。这样的“跨界院士”越多，说明中国社会科学的唯物主义“含量”越高。
转发推送：后半部分，马督工继续追踪社会热点。
大家好，2021年12月3日星期五，欢迎收看361期睡前消息，请静静介绍新闻。
11月9日，中科院院士金力出任复旦校长。金院士在中科院属于生命科学和医学学部，之前2003年就担任了复旦生命学院的院长。
https://ysg.ckcest.cn/html/details/1000721/index.html
但他第一次被我们工作室关注到，是因为2019年一篇历史学和语言学方面的论文，确定了汉藏语系的发源地。督工，为什么金院士的研究范围跨度这么大？
直接原因当然是金校长知识广博，敢于突破学术界限。但生物学院士能做出严肃的历史学结论，背景条件是我们的社会科学研究非常“不科学”，很多分支学科还停留在整理资料的水平上，甚至以神秘主义和玄学来补充逻辑链。所以生物学院士可以跨界指导研究，利用完善的数学工具和研究方法，做出重要结论。
这里我先介绍一下金力院士在生物学科的地位。
1908年，美国拿出一部分中国的庚子赔款，资助中国学生去美国留学。1911年，天津人李汝祺在清朝灭亡前夜考上清华留美预备学校，之后去了美国普渡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，专业是遗传学。1926年，他回国教书，在复旦和北大培养了国内第一批遗传学人才。其中最著名的学生是谈家桢，后来的复旦生物系主任。
1934年，李汝祺带着谈家桢去加州理工学院进修，研究果蝇染色体。二战结束后，他们又分别去英国和美国进修，回国后，他们两个坚决抵制苏联李森科的伪科学，一度被赶出遗传学领域。李汝祺在北大改教畜牧学，谈家桢下放农场。
80年代，两个人重新回到遗传学领域。这时候，西方国家的遗传学已经发展到分子生物学阶段，谈家桢再次去欧美和日本学术交流，带动国内遗传学人才引进最新技术。
谈家桢有一个学生刘祖洞,是中国人类医学遗传学领域的创始人之一，刘祖洞编写的遗传学教材，在国内连续使用了三十多年，金力就是刘祖洞的学生。但是刘祖洞只比谈家桢小9岁，而且身体不太好。1994年的时候， 86岁的谈家桢意识到遗传学领域人才可能会青黄不接，自己去美国找31岁的金力。当时金力在斯坦福读博士后，谈家桢嘱咐他以后一定要回国接班。
金力硕士毕业的1987年，美国发起了人类基因组计划。中国长期以来对于基因研究重视不够，研究基础薄弱，虽然在1993年成立了中国人类基因组计划，但资金短缺、进展缓慢。90年代末，金力在中美之间两头跑，引进技术，创建了国家人类基因组南方研究中心。到了1999年7月，中国正式加入国际人类基因组计划，负责1%的测序任务。
这时候，金力的老师刘祖洞已经去世了，90岁的谈家桢还在努力保护中国人的遗传资源。随着人类基因组计划接近完成，医药和生物行业都开始从基因角度建立应用分支，其中一个重要方向，就是人类基因组多样性计划：通过对比不同基因特征人群的患病概率差异，确认基因与具体疾病症的逻辑关系。
但是，之前欧美国家经历了几百年的殖民时代，打了两次世界大战，各地区之间的人口流动非常频繁，大多数人都混入了不同地区的基因，找不到比较典型的样本，也很难在地方病资料和基因之间建立稳定联系。再加上种族主义时代留下来的政治敏感性，基因和疾病之间的研究推进不顺利。
21世纪初的中国恰好处于人口全面流动的前夜，民族数量多，人口样本大，政治和文化方面的负担小，还有大量的历史资料提供参考，是最适合搞基因疾病学研究的地方。只是因为之前技术落后，国家不重视，往往是外国研究机构来中国采样，带走了重要的数据。金力回国之后，很快取代了进展缓慢的老一代研究者，在中国人基因方面拿出了成果，给基因类药物提供了开发基础，今后几十年我们都会受益。至于历史和语言学方面的成就，算是金力团队研究中国人基因的副产品。
现在谈家桢去世13年了，但他留下的人才梯队建设成果继续发挥作用，金力当上了复旦校长。而金力在2000年左右，承上启下，引进21世纪水平的基因技术，培养了一大批骨干，这是21世纪中后期乃至22世纪中国的人才储备。
在研究生物学和基因制药的同时，金力团队都在哪方面做出了跨界成果？
金力团队已经掌握了不同民族不同基因与多种常见疾病之间的关系。在这个过程中，他们基本结束了中国境内东亚人种是否独立起源的争议，证明我们和世界其他地区的智人有同样的祖先，最早的中国人是5万多年前从东非方向迁移出来的部落。
在分子人类学提供充分证据之前，人类学研究往往只能分析间接证据，比如比较古人类化石的牙齿形状，在石器时代的不同遗址之间找技术细节联系。这些证据很难建立明确的逻辑联系，同一组考古结果可以做出多种解释。过去几十年，基于自己的逻辑，也基于一定的情感因素，一直有学者认为中国人是独立演化出来的人种，祖先在上百万年前就和其他古猿人有明显分化了。
金力本来也支持独立进化论，但通过在国内随机抽样，调查了上万人的基因样本和其他生物信息，金力发现中国人和境内的元谋人、山顶洞人、北京人化石都没关系，反而和世界其它民族有统一的演化脉络。这说明之前从非洲古猿演化出来的几批古人类，在离开非洲后都灭绝了。
从生物和地质证据来看，非洲北部的撒哈拉地区每隔几千上万年就会有一个温暖湿润的阶段，沙漠快速变成草原甚至是森林，吸引非洲南部的猿人来居住。下一轮干旱周期到来的时候，撒哈拉地区的古人类就会向南北两个方向撤离，其中向北撤离的一批，有的在地中海边上饿死了，但总有一批人沿着西奈半岛，进入亚洲欧洲和大洋洲。
过去几百万年，不知道多少批猿人和古人类从非洲走出来，形成了多样化的人种，然后纷纷灭绝，只有最近十万年走出来的这批智人最终在世界各地站住脚，消灭了上一代走出来的尼安德特人、丹尼索瓦人，成为所有人类的直系祖先。
在扭转了中国人类学错误认识之后，金力团队全面调查东亚地区y染色体，进行回溯分析，确定了智人部落在东亚的迁徙和扩张过程。过去人类学主流假说认为，东亚人种是从北向南进入黄河流域的，所以把东亚大多数人列入蒙古人种。但是分子人类学证明，今天在中国占主体的N系与O系y基因，都是从南亚方向进入中原的，中国人的祖先主要来自南方、西南方。
其中O系的典型代表是良渚文化，集中在长江流域，N系的典型代表是红山文化，集中于北方。今天汉族人口以O系为主，但结合考古和姓氏基因测试，可以确认周朝王室属于N系。看来一旦中国祖先从南亚进入东亚，就出现了西部北部山地占有军事优势，东南平原地区占有人口优势的格局。这对应到中国神话，就是N系代表大禹、轩辕皇帝这些西北方向来的统治者；而O系对应炎帝、神农这一系的中原农业人口。
有意思的是，有57%的芬兰人的父系单倍群也是N，与周边欧洲国家截然不同。从基因时钟来看，芬兰人和中国北部人口在8000年前有共同祖先，然后一部分向东和黄河长江流域的O系结合，成为汉族的上层，一部分追逐着西伯利亚的猎物，走到了北欧地区，成为芬兰人。
类似的基因分析法还可以用于动物。通过比对家猪基因，金力团队返现，东亚的家猪与中东家猪截然不同，说明东亚人独立驯化了猪。而全世界的狗都有共同的祖先，起源于2万年前的东亚。这时候人类还没发明农业，都过着狩猎采集生活。芬兰人就是带着这些东亚驯化的小狼，一路走过西伯利亚的。
https://www.163.com/dy/article/GOCDGNI505520HXY.html
现在做基因溯源分析，可以考察不同人之间的血缘关系，把家族分离或结合的时间点精确到几十年内。文字出现之后很多历史名人如果有后代，就可以用基因数据修正历史记载。2009年，河南挖出了曹操墓。金力的学生李辉比对全国70多个曹姓家族染色体，分析出5个主要起源，确认9个家族是曹操后代。曹操自称是西汉名相曹参的后代，基因分析确定曹操或者曹操的前辈说谎了，而且曹家和夏侯氏也没有关系，否定了野史中夏侯氏变成曹家的传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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过去，历史、语言、考古、人类学、以及气象学研究不同的现象，时间跨度上各不相同，很少相互合作，也不太可能解决相互之间的矛盾说法。现在金力团队拿出了逻辑上无可辩驳的证据，而且愿意把逻辑体系延伸到基因科学之外，所以能取得交叉学科的主导权。
比如说，在语言和历史上的民族分化问题上，金力团队就不仅仅用基因数据来说服人，还直接做了跨界研究。
人类有十几个主要语系，其中东亚占了六个，从北到南分别是阿尔泰语系、汉藏语系、苗瑶语系、侗傣语系、南亚语系和南岛语系。但这只是粗略分类，每个语系下面，又包含了若干语族，每个语族下面还有语支，语支下有语种。早期语言学依靠听力和直觉进行研究，用少数关键词和语素的相似性来确定两种语言的亲缘关系。
这种分类方式当然没有统一标准，在大的语系方面还勉强有共识，越到细节差别越大。比如汉藏语系，过去不同学者划分的结构天差地别，而且彼此之间拿不出任何客观标准来衡量准确度。
总的来说，有的人认为汉藏语系的起源在北方，对应黄河中上游的的仰韶文化与马家窑文化，在六千年前开始分化；
有的人认为汉藏语系在南方起源，故乡是四川西部与喜马拉雅山之间，九千年前开始分化。
金力影响的复旦大学团队利用生物学方面的统计工具，在各种语言中提取类似于基因的要素，然后分析相似性和差异性。
2019年4月，复旦大学研究团队在《自然》上发表论文，用贝叶斯系统发生学方法，构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汉藏语系谱系树。
这个研究确认，汉藏语的南北起源说都有一定道理，最早的汉藏羌语言形成于一万年前，地点是川西山区。
然后，向北迁移的部落在甘肃青海一带开始繁衍，形成了比较强大的武装和文化，一部分向东扩张形成汉族的上层，一部分继续在山区生活，形成藏族。
这些研究一方面在语言学内部有无可辩驳的证据，另一方面也可以用汉族的生物基因数据来验证。现在的基因分析可以找到汉语同步扩散的一些超级基因，大多数汉族人口在父系上都是5个超级祖先的后代。生物基因和语言的更替基本同步，相互证明了汉语人口从黄河上游出发，征服东亚大陆平原地区的过程。最近还有一篇论文应用类似的研究方法，对比人类DNA，语言和考古证据，基本确认欧亚大陆北部的突厥语、韩语、通古斯语、日语都起源于9000年前的辽西地区。
无论是语言学还是生物学，都曾经是模糊的学科，研究者的主要工作是搜集样本，而不是研究样本之间的联系。但是到了21世纪，随着数学工具和计算机工具的进步，语言和生物都可以分解成最基本的特征要素，用统计手段来追溯发展脉络。历史记载甚至是神话传说都可以用数据来验证。人类期待了几百年的“唯物主义历史学”终于可以落地了。这就是科学一步步取代玄学的过程。
从2017年公布的“双一流”学科建设成果看，复旦大学有17个双一流学科，金力院士的研究成果至少把其中的中国语言文学，现代语言学，中国史，化学、生物学、基础医学和数学串起来了，由他来当这个综合性大学的校长，算得上众望所归，希望以后中国能有更多金力这样的“跨界”校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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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1月24日，河南南阳市淅川县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一起非法狩猎事件。一对在山区大面积种地的夫妻，为了保护自己的庄稼，用电网猎杀野猪，警察上门的时候，在家里找到了2个猪头、4个猪蹄，25个猪腿以及一头整猪。
这对夫妻解释说，野猪破坏了30亩麦子，70亩玉米，不得不用电网反击。法院考虑到了他们杀猪的原因，但还是判处非法狩猎罪，丈夫判刑一年半，缓刑两年。妻子判刑一年，缓刑2年，向国家赔款4000元。督工你怎么看？
虽然两个人都不需要坐牢，但是缓刑也是刑，如果他们将来要贷款，子女要考公务员，这个判罚的影响还是不小的。这说明最近十几年封山育林有了明显成果，野生动物种群扩大已经开始严重影响山区居民的生活，简单地禁止狩猎不解决问题。
12月1日，可能是被这起案件刺激了，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召开防控野猪危害工作经验总结交流会，指出各地区都在探索野生动物致害保险制度，补偿受害人。反过来说，“探索”的意思就是还不完善，眼下还做不到破坏就足额补偿。
国家林草局：将野猪等野生动物危害防控纳入林长制考核范围_凤凰网
《野生动物保护法》第六条规定，禁止违法猎捕野生动物。
第十九条又规定，因保护本法规定保护的野生动物，造成人员伤亡、农作物或者其他财产损失的，由当地人民政府给予补偿。
所以，在类似的案件里，违法的不仅仅是狩猎的农民，还有补偿不及时的地方政府。我们看到农民被判缓刑，貌似是政府人性化执法，能理解农民保护庄稼的心情。但我们从没听说哪个官员因为补偿农民不及时被判刑，哪怕是缓刑，这种不对等的处理态度，才是农民和野生动物不能和平共存的直接原因。
近期，各地连续发生几起影响较大的狗咬人事件，而且狗主人的态度都引发了网络情绪。
11月3日，安徽天长市，没有牵绳的狗忽然咬人，几乎杀死4岁男童，至今没有人出面承认是狗主人。
https://t.ynet.cn/baijia/31769393.html
11月13日，湖北武汉，35岁女性从32层楼跳下来，原因是之前因为指责几个老年邻居遛狗不牵绳，被多次围攻，精神压力大，自杀抗议。
对话“拿命控告遛狗人”事件死者家属：长期被骚扰，社区无视_直击现场_澎湃新闻-The Paper
然后就是持续几个月的河南安阳干部养狗咬人，连续几个月拒绝出面处理事件。
https://www.163.com/dy/article/GPIHFQL50534A5GP.html
最后，11月底，河南郑州三安置房小区的居委会发出通知，无论业主还是租客都禁止在社区内养狗，已经养狗的要在一个月内处理掉，引发了全国关注。
https://new.qq.com/omn/20211128/20211128A00F5Z00.html
督工你怎么看待居委会禁止养狗的通知？
往期节目，我们经常批评养狗失控的问题，近期违规养狗的新闻也的确多了一点。但是，我依然认为，从国家法律的层面来说，养狗是人类的正常需求，并不像吸毒那样被一致反对，甚至也没有像香烟那样被公认必然有害，不能随便侵犯。
郑州这个社区，并没有证据说自己非常独特，不能证明在这里养狗有特别的危害，随随便便就一刀切禁止养狗，在法律上说不通。如果最近连续有人在小区里煮饭制造了火灾，居委会就禁止在小区里点火做饭，这显然是荒谬的。养狗问题的性质也一样，只是程度稍微轻一点而已。社区如果付出了管理成本，适当收费是可以的，但不应该直接发通知禁止。
当然，郑州这个居委会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要禁止养狗，他们拿出了两条依据。第一条是郑州市政府要争取国家级文明城市和卫生城市，但这并不是限制市民的理由。相反，如果某个城市通过完全禁止养狗来提升卫生水平，这样的城市恐怕不应该当文明城市。
居委会禁止养狗的第二条理由是民意测评，1262张有效问卷，有1136户同意禁止养任何狗，所以居委会遵从民意，发出了通知。
但是，我们国家的民意转化成法律或者行政规定，是有明确的方式和程序的。宪法规定，人民代表大会是各级权力机构，而人民代表大会又是是代议制民主机关，人民通过选举人民代表表达出来的民意才是合法民意。在基层人大下面，还有居民大会和村民大会。现在这个民意测评无法证明自己有充分的代表性，没有通过人大程序，直接拿问卷调查做强制性规定的依据，限制公民自由，是不合适的。代议制国家最反对这种起哄式的直接民主。
从调查问卷来看，养狗问题的第二个选项，是严格按照《郑州市养犬管理规定》来养狗，也得到了64%的赞同。这是没问题的，因为《郑州市养犬管理规定》是郑州人大常委会通过的地方性法规，依法办事才是正确的做法。
郑州市城市养犬管理条例 - 郑州市政府规范性文件数据库管理系统
但是，恰恰是《郑州市养犬管理规定》的第六条规定：
居（村）民委员会、业主委员会可以召集居（村）民会议和业主会议，就本居住区有关养犬管理事项依法制订公约，并组织监督实施。居（村）民和业主应当遵守公约。
这里似乎产生了矛盾，依照上级法律，居委会有权制定单独的养犬规定，这似乎给居委会的通知提供了一定的合法性。但是仔细看条款，在制定公约之前，首先居委会要召集全体会议，这个步骤没有做到。而且，就算是召开了全体会议，公约条款也不是随心所欲。否则的话，禁止养狗只是一个开始，我们会看到越来越多的多数权利限制自由。
比如说，我国很多民族有比较独特的饮食习惯，有的禁止吃猪肉，有的喜欢吃猪肉，有的不喜欢吃狗肉，有的尤其喜欢吃狗肉，还把吃狗肉当做民族特色。如果某个有特定饮食习惯的群体在某个小区占了绝对多数，强行通过公约，要求剩下的少数人服从他们的饮食习惯，不吃某种东西，或者必须吃某种东西，否则就要搬走，这显然不合理。民主不能压倒法律保护的自由，民意测评更不行。
就算是条件特殊，在法律范围内行使多数人的民主，也要注意选择权和补偿问题。355期我恰好提到了江西上饶市的打狗事件，以防疫的理由，站在多数人的立场上打狗，可以算作站在特定的条件下，用多数人的安全来限制少数人的自由。但当时我也说，底限做法是遵守《动物防疫法》对强制扑杀的动物给予补偿。养狗也一样，如果忽然因为特殊理由强行把别人的狗赶出去，总要给利益受损的人合理的补偿。
郑州这次禁养狗事件有各种的不合法，不合规定，不合理，不是一个正面案例。但是，抛开这些错误细节之后，这件事依然向我们提出一个严肃的问题。在社会越来越复杂，普通人对“正常生活”的定义不断出现差异的今天，我们是否应该允许每个社区制定独特的生活规范。如果允许，怎样最大限度避免独特的规范影响自由，又应该如何利用独特的生活规范提高生活品质。
我认为，在社区自治，制定特色规则方面，首先国家应该定好一个法制边界。禁止社区的规则超越法律侵犯公共利益，也禁止社区规则超越法律侵犯个人自由。在法制边界之内，社区可以根据自己的民主程序制定规则。
对于新社区来说，国家应该鼓励和帮助居民在入住的时候严肃讨论，对特殊规则有需求，就早点提出来，明文写出来。而规则一旦通过居委会或者业主委员会定下来，就要写入本社区的二手房买卖合同，买房的人必须同意规则才能过户，卖房的人也有义务提醒买家要遵守规则。
最后，国家应该提醒各个社区，规则定出来不是一成不变，应该定期有审查，有更新，删掉不合理的部分，调整需要变化的部分，与时俱进，也考虑新入住居民的需求。比如说，某个小区的房价跌了，大多数居民决定放松原来的社区规则，吸引更多的人来买房，也应该有灵活修改规则的办法。
这些工作都做到位了，肯定也不能让所有人满意，但至少能消除大多数矛盾，同时也给新居民充分的选择权，避免入住后不适应规则引发麻烦。
回到最初的郑州社区禁止养狗问题，我想和上一期节目提到的教育问题类比一下。当时规则上的主要争议是家委会是否应该有决定教育方式的权力，是不是能代表大多数孩子的权利，排挤少数孩子。公立学校的话题，还引发这么大的争议，现在我们讨论的规则，是要在个人房产组合成的居民区发挥作用，潜在争议必然更大。如果各级政府把基层社区民主自治看做家委会一样的机构，在法律依据上模棱两可，不想利用民意的时候，就当它不存在，想用的时候就放纵它的权力，随意扩展它的管辖范围，一定会制造更大的矛盾，影响长远的稳定。
好，感谢大家收看，最后我提醒大家一下，325期节目发起的科幻征文活动，截止日期就在今天，如果有观众写好了还没投稿，请在今晚12点之前发到投稿邮箱，我们会尽快开始评奖活动。361期睡前消息到此结束，我们周日再见！